制冷叽

瞎搞一通

【荒川总受】伏妖记 二十二

二十二、竹语(四)

 

密林里与白日的过分安静相比,莫名又添了几分诡秘的危险。簌簌响声在静谧的夜晚里格外引人注意。

竹取的儿子宗太轻手轻脚的出了门,熟睡的家人并没有发现他的离去。宗太的身影渐渐融进夜色,有些可怕的竹林也并没有阻挡他的脚步,他只是迟疑了一下,但很快便快步往深处走去。

第二日儿媳发现丈夫已经不在身边,却也没有多想,大概是去竹林里挖笋了。昨日晴明已经告诉他们那只是小妖怪们的恶作剧,不会伤害他们。

直到正午,宗太依旧没有回来,她开始有些着急。

“谁看见我的丈夫了,他早上出去了,可现在都没有回来。”

晴明道,“请先不要着急,他有说过他要干什么去吗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儿媳摇摇头,“我醒来时他就不在了,我以为他去了竹林,难道是妖怪把他?”

万年竹道,“不会。辉夜姬并不伤人。”

“可是宗太……”

竹取道,“我相信万年竹大人,也许宗太他只是有些事情耽误了,晚上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
“倒也不一定……荒川之主,您见到宗太先生了吗?”晴明问。

“他半夜就出了门,谁知道他去哪?”荒川之主道。

“为何要半夜出去?”

“估计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。”荒川之主道。

“一定不是。”儿媳显然非常相信自己的丈夫,“宗太什么事都会跟我说,他怎么可能有见不得人的事呢?阴阳师大人,您有什么办法找到他吗?”

“如果我的办法能找到宗太先生,才是最糟糕的啊。”

沟通阴阳之人,寻来的只会是人的灵魂,而人的灵魂离体,通常只会在人去世之后。

听过解释,儿媳也不再请求晴明的帮忙,哪怕失踪也好过丈夫已经……

然而这时村子里几个青年来到竹取家,“请问,宗太的家人在吗?”

儿媳跑出去,“我是他的妻子,宗太昨夜是跟你们出去了吗?他人呢?回来了吗?”她朝青年身后张望着,却并未见到丈夫的身影。

几个青年一路狂奔过来,喘着粗气,竹取摇摇晃晃的拎着茶壶和碗走过来,“喝杯茶缓一缓吧。”

“不,不用麻烦了,我们,我们……”几人相视一眼,难以启齿的样子。

儿媳还在疑惑怎么不见丈夫的人。

终于,其中一个人憋红着脸,“我们,我们今天上午进山,发现了宗太……宗太的尸体,但是尸体的样子……所以我们留了两个人守着宗太的尸体,其他人跑回来找宗太的家人……”

“宗太?我的夫君?怎么可能?这不可能!”

 

宗太的尸体被好心的盖上了白布,儿媳要去掀开白布时守在旁边的村人提醒道,“尸体的样子,恐怕有些……”

“这是我的丈夫,不管什么样子我都要看他最后一眼。”

村人后退了两步,让宗太的妻子掀开了遮盖尸体的粗布。

宗太的眼睛闭着,嘴角十分兴奋的上翘,但是肚子却破开了一个大洞,再往下,裤子褪到了腿弯,男性的那处裸露在外,直挺挺的竖着,胀成了丑陋的紫黑色,下腹还挂着暧昧的白色干涸。

这副模样,怎么看都不像意外身亡。

晴明检查的时候荒川之主嫌恶的退开好远,“身上一股低级妖怪的臭味。”

晴明检查后发现,“内脏全被吃了。你闻到了妖怪的气味?”

荒川之主勉为其难的靠近了一点,“虫子的臭味。”

晴明点点头,“那么凶手的范围就可以缩小一些了。”

宗太的媳妇本来已经浑浑噩噩的呆在一边,听了晴明和荒川之主的对话,才回过神激动道,“你们不是说竹林里的妖怪不会伤人吗?为什么我的丈夫会死掉!”

宗太媳妇情绪虽然激动,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清楚,本来就是听了竹取家说竹林不会有危险,才一早去了竹林的村人们不禁也怀疑的望过来。

万年竹还是道,“辉夜姬不会伤人,但是如果是其他妖怪的话……”

这次大概连竹取都不愿再接近他这个妖怪了,万年竹避嫌的选择留在竹林。

晴明道,“我们是相信您的。”

博雅接声道,“而且那种样子,怎么看那位宗太先生也不像很无辜的人,半夜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?”

万年竹沉思一会,“无论如何,我很确信这里并没有会吃人的妖怪,除了我和辉夜姬,都只有一些小妖而已。”想起那些村人看着自己的惊疑目光,他苦笑,“那些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竹林里的小妖,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,早就习惯了妖怪的存在,都是一些温和的小妖怪,有很多还没有人类厉害,甚至要时刻提防着被人类伤害。”

荒川之主不遗余力的嘲笑着他,“一开始就不该接近这些喜欢得寸进尺的家伙。”

“说这种话的您,不也保护着一方水土吗?”

荒川之主道,“我只是保护我的荒川而已。”

“可那些生活在荒川人不都拜祭着你吗?”

“哼,那就是他们的事了。”

“但我还是,做不到啊。”万年竹垂下头,“他们跟我们太像了。人类和妖怪明明能够用一样的语言交谈,很多妖怪也有着和人类相近的外表,亦不乏人类与妖怪相恋的事情……但是,但是……”

“但是人类与妖怪终归是不同的。”荒川之主淡淡道,“就像你不能理解人类为何会对你又是向往,又是惧怕厌恶,你也不能理解人类对于自己以外的存在的那种无意中的残忍。人类的生命脆弱而短暂,妖怪的生命漫长而坚强。”

“……您说的真好,可是妖怪与妖怪也是不同的。我也理解不了你。”

荒川之主斜睨了他一眼,“明明是妖怪,却非要学习人类那些无用的情感。”

“爱与恨,喜悦与悲伤……怎么会是无用的情感呢?我虽然永远也学不会,可我有时候想,也许这就是人类短暂生命的最大意义。您难道不好奇吗?虽然昨天我也问过,但我依旧想要知道,您,体会过人类的情感吗?”

被爱欲支配的头脑,求而不得的妄想,就像曾经抱着他碎念的荒,少年时的钦慕眼神,青年时满含渴望的隐秘目光,变成妖怪后放肆的言行。

“荒川之主大人,您是我的。”

荒川之主忍不住捂住耳朵,仿佛又听到荒在他脸侧轻唤他的名字。除却愤怒,那个青年确实在他心中留下抹不去的痕迹,他搞不懂人类那些复杂的情感,那样一捏就会坏掉的身体,是如何装进那么复杂的灵魂的?

第一次,荒川之主对人类生出了轻蔑以外的情绪。一直到晴明派他去找寻妖怪的踪迹,顺便躲避一下村民的目光,荒川之主沉着脸离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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